秋露白

燕归梁

写在前边:

  1. 希望能给爱而不得的他们一个更好的结局,有私设,徽柔重生,HE。人物属于米兰lady,ooc属于我。

  2. 希望看到的你喜欢:)

一、【前世】

刚入二月,才下过一场小雪。

花朝节将近,空气中却依旧弥漫着刺骨的寒意。今年的冬天,似乎格外寒冷又漫长些。

徽柔坐在临窗的小榻上,透过明纸糊着的窗棂,看着院内出神。石桌上落了雪,阳光照在白雪上,闪出细碎的光亮,像是红泥小炉里跳动的火苗。她将额头抵在窗格上,深深吸了口气,鼻尖全然是雪后湿冷的味道,没有一丁点芋头在炉火上翻烤的暖意。

她身上的衣裳还是前些年的旧样式,浆洗的次数多了,就连上边的海棠花都褪色了不少,针脚也有些毛燥,不复当年平整鲜亮。就连她自己,也两颊消瘦,眼窝深陷,面色苍白。当年容色娇俏的福康公主,如今郁郁寡欢、重病缠身,半点没有昔年风采。

寝阁的门吱呀一声开了,知秋捧着盆新添好的炭火走了进来。她领来的炭品次不好,并不甚暖和,烟却呛人的很。知秋怕引着公主咳嗽,只得先在廊下点燃了,再挪进屋内。她看到徽柔将头抵在窗上,赶紧走过来,屈了下身,轻声道:“公主,您身子弱,吹不得风,仔细头疼。您坐到火盆边,奴婢给您梳妆可好?”

徽柔动了动,将额头从窗子上抬起,却没有转过头来,依旧看着窗外。

知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院子里本就没什么花木,经雪白茫茫的一盖,更没什么可看的景致,只有一套石桌椅罢了。

知秋突然鼻子一酸,轻轻吸了口气,才道:“公主来梳妆吧,咱们今日还得入宫去,再耽搁就有些晚了。” 她想了想,学了个故作轻快地雀跃语气,又说,“明日花朝节呢,您裁的花胜好看的紧,奴婢随您挂花胜去。”

徽柔回过头来看她。

知秋跟着她,其实还不到三年,但她心细又十足的聪明。她是熙宁元年新帝继位后才从西京调派回京,又分来公主府的......本是不该知道那些旧事的人,只是如今看来,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。

徽柔挣扎着起身,知秋赶紧上前来扶她,一边往妆台走着,一边还说着,“过了花朝节,春日就来得快了,等春景好的时候, 奴婢随您坐在院子里裁花胜......”

春景好的时候啊,她怕是看不到了,徽柔想着。

其实她不过三十三而已。她只是觉得没什么可眷恋的,一切她喜欢的,都与她分隔开了。人没了惦念,像是心头的一口气都散了。

".......或者奴婢在院子里种些芋头,到夏末秋初的时候,正好摘了给公主做吃食......"

徽柔轻声打断了知秋絮絮的话,“替我把枕头下的衣衫拿来吧。”

楚国大长公主的车撵哒哒得踏在通往宫门的官道上,初春昼短,宫门下匙的时间快到了,驾车的小黄门心里有些焦急,忍不住频频扬鞭。

车厢内燃着炭火,放的倒是上好的银丝炭,火苗跳动着拢出一层淡淡的、恍惚的光晕。徽柔却还是觉得有些冷,是一种从骨缝中绵延出来的冷意,带着行将就木之人才有的、萧索的寒凉。她觉得嗓子有些干涩,但却也没什么力气咳出声了,心口也一跳一跳抽动着疼。

知秋坐在车窗前,用身子替她挡住了风口,才小小的开了点窗扇往外看。徽柔就着那一点缝隙,看着眼前晃过的朱红色宫墙。

寒风透进车驾、激起蔓延的、蚀骨的冷,似乎是嘉佑六年倾盆而下的夜雨又打在了身上。

而她往后的人生,也随着这一场夜雨彻底褪去颜色,像是一幅原本浓墨重彩、热闹绚烂的画卷,最终只剩下一片凌乱灰败的墨痕。

徽柔拢了拢手指,虚虚握了握手中的花胜。

她久病缠绵,手抖的厉害,已经有几个月不曾碰过剪刀了。这花胜是去岁裁的,但依旧是好看的,她趁着前几日有些力气,挪出自己存着花胜的箱笼,挑挑拣拣了许久才选中的。

她裁得太多了,以前身体还好的时候,临窗独坐,她能整日整日的裁花胜。那时她想,一年的节庆不过数得来的几个,这么多花胜,只怕再挂个二三十年,也尽够了。

只是如今,她已经没有二三十年的时光了。明日花朝节,她大概是要失约了。

车驾慢了下来,前面便是宫门了。徽柔长长舒了口气,像是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。

这囚禁她一生的孤城,偏偏也是离他最近的地方。

他们已经分别的太久,她忍不住想将这一生终结在离他近一点的地方。 但愿魂魄飘散前,她还来得及寻到他,还来得及牵牵他的衣袖,还来得及像少年时那样唤一声“怀吉”,若是还来得及叮嘱他莫忘来世之约,那便最好不过了。

她已经苦苦支撑许久,终于可以自在的求去了。

    只是不能再看一眼姐姐了。也好,她已为自己忧虑了一生,不必再看到如今自己的样子,徒增烦恼了。

这一生最后陪着她的,只有手中的花胜,和贴身穿着的一件旧衫了。

片刻之后,车撵内,传来一个女子压抑的低声哭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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熙宁三年春,白幡挑过宫墙。

集英殿外,与后宫相连的宫墙下,一个身影安静的站在桃花疏影里。

国丧钟声响起,惊起栖息在树上的鸟雀,飞过四四方方的宫墙。




p.s. 为徽柔和怀吉贡献了自己的第一条lofter。真·原始人戳戳点点,研究了半天怎么发文。发布一次后发现没有加tag😂 重发补上~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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